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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油画的民族化探索 时间:2012-7-20 10:51:53 点击次数:7865 |
李任仕
前不久,冯法祀高足李宗君送来一批巴蜀写生油画作品供发表,并竖请我写一点文字,我于书画艺术及收藏,只不过是一个执着的爱好者,虽也有朋友嘱写画评,却绝少应承,皆以还有点自知之明。但于宗君,我却不能推却,且也确想借以说点好久以来想说的话。
我主编的《四海名家》,已是第三次发表宗君的作品。第一次,侧重发了他一批摒弃传统写实造型方向的嬗变性油画作品,《中国美术》杂志主编徐恩存先生为其作评论;第二次,有侧重发了他一批多次到藏区采风后创作的人物画作品,冯法祀先生为其作评论,黄忠大吕,均对其作了很高的评价。这一次,则侧重发表了他一批巴蜀写生作品,从中可以再一次领会到冯老对他的评价:“绘画基本功扎实,艺术理念端正,作品特色鲜明活泼,以真诚之心表现万物之美。”
宗君对巴蜀山川风物由衷热爱,几乎年年到蜀写生,行程数万里。我长期在京工作,却是在川同他相识相知。我知道,他的恩师、我的忘年交冯法祀老先生前几曾想到九寨沟写生,终因年岁身体原因未能如愿,为此,宗君专程再去九寨沟,为恩师拍摄了大量照片资料。高原壮美的雪山冰川风光,川西平原古镇的人文情怀等,都给他提供了无数的创作灵感,使他得以创造出一批独具中国特色的风景油画。
在他的笔下,神秘圣洁的神山、色彩斑斓的密林、一波三折的溪涧、咆哮奔涌的瀑布,都被注入了画家的独特灵感,都在呤唱着深沉悠远的自然之歌,任你驰骋想象。绚丽的色彩中流转着明丽深沉旷远的旋律,使作品富于丰富的内涵和活力。总君认为:“于众不同的创造性,不是艺术家主管任意的产物,而是把自己对客观的审美认识,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他画的《峨眉清音》《乐山大佛》,用色彩造型,以对象的形体结构、空间状态关系为依据,清新明朗,寓情于静,透露出深厚的人文情怀。
他画的《高原初秋》《上里古镇系列》用笔放逸自信,大小笔触交错得宜,反复叠加,严谨生动,冷暖色调对比浓郁,用色彩赋情,营造出理想的王国。
他的《九寨沟系列》、《四姑娘山系列》,独特的色彩语言和洒脱的笔法,传达出审美趣味的升华,意境创造的深远,使理性精神自然地渗透到感性的形象之中。
综观宗君不同类型的作品,给我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他的艺术创作始终贯穿着一种不断创新和超越油画传统的精神。这种创新,既突出体现在他整体嬗变的综合材料作品、“无题系列”之中,也强烈体现在他的写实系列作品之中,其基本特点,就是着力于东西方艺术精神、语言及形式的结合、融合及再创造,而且在此过程中,着意贯彻“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精神,将西方创造的油画名族化、中国化,体现出中国书画艺术的优秀传统精神和人文取向。宗君说:“中国传统绘画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令人倾倒的艺术魅力,西方艺术也有崇高的卓越之美,这是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我寻求东西方艺术结合的融合,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只有创造才是贡献。”我认为,这正是中国油画创新的一个重要方向,即如部分国画创作创新、转型,也在注重笔墨、精神的前提下,大胆引进西画创作的我色彩、技法等,使之更具当代性一样。
我最先看到宗君的综合材料作口“无题系列”,就惊叹于其颠复传统的大胆创造,并马上收藏了他两幅这样的作品。在这个系列的创作中,他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典型元素,诸如佛像图腾、碑贴拓片、织锦纹样、金石印章、古籍版本等,都纳入其创作中,借以拓展或重构绘画空间,创作出具有强烈的中国传统文化意境、十分神秘、十分禅意,色彩格调也格外鲜明的油画来,无论精神内涵还是形式、语言、符号的组织,都表现出与传统写实的造型方向的疏离,呈现出强烈的现代感、开放性和十分特殊的表现效果。徐恩存先生将宗君的这种画风称作是转型时代绘画形式与语言的整体嬗变。“体现的是一种艺术的现代策略与本土立场”,这一评价,我认为是十分贴切的。宗君的创作,在坚持油画本质的同时,确实在自觉地贯彻着强烈的“本土立场”,又十分注意紧跟时代步伐,体现“现代策略”,所以就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这正是值得中国油画家创作应该认真思考的一个问题。据说知道,他的这些作品,受到很多收藏家的青睐。
当然,作为徐悲鸿大师的学生冯法祀的入室弟子,宗君的创作,更多体现的,还是其老师、师爷倡导并身体力行的写实主义精神。这在他大量的人物画和风景画创作中都鲜明地体现了出来。宗君崇尚自然,在艺术创作中坚持遵循显示主义道路,坚持一切从生活中来的写实主义精神,强调对生活的实际体验和客观感受,注重直接面对描绘现象的观察和写生,以独特的色彩语言和洒脱的笔法描绘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东西,作品格调十分纯正。但是,在坚持写实主义的创作中,宗君绝对不是一个因循守旧者,而是同样注意在油画创作中体现中国画艺术追寻的精神、表现形式及语言,执着地追求个性、名族性和时代感,把理性精神自然地渗透到感性的形象之中,实现审美趣味的升华,意境创造的深远。精神、意境、诗意和内在音乐美是画家灵魂真挚的理想寄托,心灵拨奏的情感色彩之歌,是画家心中圣洁的净土。
中国画艺术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十分强调作品的意境、精神和个性,强调在作品中体现画家的精神世界,甚或是作品的人格化。这种独特的艺术精神和语言,是否可以体现在西画艺术中,并由此形成本土化的鲜明特色呢?宗君的实践,给了我们肯定的答案。
即以他的这批巴蜀写生风景画讲,宗君亦是在着力表现着中国画艺术强调的意境,或曰精神、灵魂。凡到过他写生地方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的这些作品,都是典型写实的,但又是典型写意的,体现出一种东方的、民族的精神。他画九寨沟长海边上的“老人柏”,傲立于湖山之间,俯瞰雪山翠林,只给人以月经沧桑、巍然不屈的高大形象。那簇拥古柏的红花,显然是作者为了表现其内在情感加上去的,她同周围的彩林、翠湖一起映衬着这棵具有典型意义的古柏,又让人感到勃勃生机,确实匠心独具。他画的“神山古柏”,与云遮雾罩、神秘莫测的香格里拉神山遥相呼应,高耸云天,让人很容易感受到“乱云飞渡仍从容”的意境。他画四姑娘山的“枯树滩”,那千年不倒、千年不腐的枯树,是那样顽强、坚毅,充满活力,充满生机,不仅没有意思枯意,反倒显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伟大的生命力。他画九寨沟“珍珠瀑”,那从雪山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刀劈斧削、汹涌向前,立即让我想起自己十几年前写的《瀑颂》“为了执着的追求/纵悬崖绝壁/也毫不犹豫地/舍身跳下去/携狂风飞雾/挟闪电惊雷”。这样的瀑布,足可冲决一切障碍,去创造生命的辉煌,其视觉冲击直有排山倒海之势,哪里还有“珍珠”那小巧玲珑的影子呢?而它却确实就是“珍珠瀑”。他画的“乐山大佛”,肃穆刚毅,威震三江,造福一方,其人文精神跃然画上,引人遐想…….。如此等等,这样的作品,你能否认他是油画?你能怀疑他是在传统油画上一种成功的创造和革新吗?
由此我又想到“当代艺术”。多少年来,“当代艺术”成为一种时兴的艺术,而且专指油画,专指那些变形的、抽象的、装置的一类艺术。由于其时髦、诡异、反传统,由于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忽略传统绘画功力(这当然不是说“当代艺术”家都忽略传统基本功,相反,许多“当代艺术”名家都具有深厚的基本功),也由于其具有西方背景,包括收藏和价位背景,而为不少年轻油画家所钟情。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艺术甚至垄断了“当代艺术”的话语权。我认为这是值得深入思考和认真研究的,否则会误导不少年轻油画家,而且会极大影响中国油画的创新和变革方向。还是回到宗君的创新探索话题上来,他的这些创新探索性油画是不是“当代艺术”?我认为,“当代艺术”的本质,应该是时代的概念、时代精神的概念,而不应是特指某种画风的概念,也不应仅仅只是形式的概念。提出“当代艺术”,是强调书画艺术要跟上时代,与时俱进,创造革新,以期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也从多方面体现时代精神。在当今多元化的社会中,“当代艺术”也是多元的。在这个意义上,应当承认我前面提到的那些“当代艺术”也是“当代艺术”的一支,甚至是重要的一支,但绝非全部,也不全部都代表主流,更不应垄断了“当代艺术”的话语权。在现当代,凡是顺应时代潮流尤其是主流,努力变革,努力创新,逐步成型的绘画书法艺术,都应当在“当代艺术”中占有一席地位;而那些在优秀民族传统基础上成功创新的艺术作品,则应该成为当代艺术的主流,大力予以倡导扶持。这应该是时代的呼唤,民族的呼唤。
中华民族历来崇尚真善美,中国的文化艺术,更是真善美德载体和天使。我们的书画艺术包括“当代艺术”,更应当是鼓励真善美摒弃假丑恶。宗君曾几次同我谈起鲁迅在1919年批评《泼克》美术家的几篇杂文曾说: 美术家固然须有精熟的技工,但尤需有进步的思想与高尚的人格,他的制作,表面上是一张画或一个影象,其实是他的思想与人格的表现:我们所要求的美术家,是能引路的先觉。不是公民团的首领。我们所要求的美术作品,是表现中国民族知能最高点的标本,不是水平线以下的的思想的平均分数。时势走到今天,还力倡用艺术影响教化人民。可能会遭致不少的诛伐,但至少总不应以假丑恶充斥于我们的视觉。时代前进了,艺术创作也需要解放和进一步解教思想,需要创新,需要开放,但必须看准方向,看清主流尤其不能将糟粕当成宝贝,宗君对鲁迅批评《泼克》的作品“不是剥制的鹿,便是畸形的美人,的确不甚高明”的忠告印象极深,他说他的创作就是要坚持鲁迅先生提出的原则和方向,作为一个油画家,他如此注重从传统文化大家巨匠的经验中,去确定自己的创作之路,的确颇有见地。
门外之见,难免错讹之论偏颇之词。但作为一家之言,仍愿就求教于方家。
(作者为四川四海画院院长《四海名家》主编1981年中国社科院授予哲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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