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油画形式表现新疆民间舞蹈已有十个年头,这是对舞蹈的反复体验和对油画表现的反复实验同时进行的过程。我的作品记录了对新疆民间舞的观察、思考与表现方式。
丝绸之路舞蹈形象存在于东方艺术中。如甘肃敦煌、新疆克孜尔壁画,印度佛教艺术,波斯细密画以及古埃及壁画。虽风格各异但东方舞蹈造型的脉络清晰可见,其艺术成就让人震撼,有着平面简洁意象的共性特征。而西方现代艺术有着鲜明个性,马蒂斯、毕加索、康丁斯基、蒙德里安等,他们标志着现代绘画趋势。
要表现我眼中的“新丝路舞魂形象”是我的绘画目的,德国表现主义思想与方法对我有很大影响,这就是表达自己的内心、表现自己的感受。我尝试用写意,夸张、变形、重组的思维方法构思构图,对不同风格进行探索。
用怎样的形式表现我所要的意境:并存于丝绸之路古今的舞的律动;共生于民族繁衍生息中的舞的原始动力;超越民族界限的舞的大爱,创造和谐相处、幸福祥和的理想家园。这是我多年与新疆民族共舞的经历中深切体会和形成的创作主题。多年的体验,给我提供了丰富的想象力和创作激情。一路走来,有过苦闷、孤独,有过乐趣、幸福,摸索着创作没有停歇。
我的作品力求张扬个性,避开人们形成的审美习惯和形象,设计构图、造型与色彩的组合,以技法无定式状态表现心象。追求画面趣味性,打破正常比例和空间关系,夸张人物脸部表情和舞蹈动态。应用舞蹈的旋转呼应和强烈色彩的对比突出民间特色。表现新疆少数民族生机勃勃的生活状态,诙谐幽默的情怀与舞韵,展现丝路舞魂的现代精神。
我在创作中用蒙太奇手法构思,将古代文化符号应用于象征并存于丝绸之路古今舞的律动。西域文化符号依附在原始崇拜、古代崖画、壁画、宗教纹样和西域少数民族长期生活形成的特色取向中。应用蒙太奇手法有选择的把这些不同历史阶段出现的文化符号用于画面,与现代的文化元素形成一种时空穿越,一种与历史对话、冲撞和呼应。将需要的形象作为零件组合,用具象与抽象构成经营画面体现文化传承的意境,体现现代丝绸之路舞蹈律动的文化底蕴。
在作品《龟兹和旋》中就用到龟兹壁画中的菱形格、飞天与现代的民族舞蹈形象结合,并用清真寺的拱形门及温暖的黄色基调反映新疆不同时期舞乐文化的传承与共生。
在作品《草原之魂》中,应用了象征草原悠久历史文化的“草原石人”。据考证它出现在公元前1000年的西域草原,共同的特征是面向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而立。有专家认为古代刻画石人的意义是:人死之后的灵魂会依附在石人身上,只要石人不倒,他的灵魂就不会消失。我用蒙太奇的手法,将不同时空的人、马、草原石人组合在画面上,用写实的手法和浓重暗色调,反映时间的流逝和草原精神的永存。
作品《突围》中,将飞天和科技符号与狂奔的马群组合,画面上用群马来象征向上向外喷发的速度和力量,飞天象征人类文明的发展,横竖线象征阻挡力量,用深暗调子衬托来表现冲破重重阻碍赢得光明的情景,以象征手法传达观念,达到潜移默化作用。
运用太极阴阳两极互动表现共存于民族繁衍生息的舞蹈的原始动力及人与人的共生关系。在中西方古典绘画中表现人物的动态及构图多用到S韵律,这种S造型成了古典美的标志。而我则用太极进行画面的组合。我认为太极图更富有旋转魔力。中国的太极图最早出现在《周易》中,相传由大禹根据黄河与洛河两条水流交汇形成的漩涡画成。它标志着大自然阴阳运转的气韵。它的气势要大于S形。西域的舞蹈正是以旋转为主要特征的。唐代白居易就有诗:“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我的作品中构图大多应用太极的气韵表现舞蹈旋转的相互呼应。通过构图,将众多人物体态、表情、眼神和环境运行起来,使其内在旋转。将相互呼应的男女对跳、男和男、女和女、老与少、母与子的对跳,巧妙组合使之生动鲜活。我极力表现生长在人本性中的情感需要,将发自于个体内心的情感,通过眼神动作在舞蹈的旋转中交流。让男人的刚劲、女人的柔美,以及配合默契的情感表达都在旋转的互动中,造型会被我夸张到极致,刻画内心直到传神。同时表现时而聚,时而散的旋转中的欢乐,幽默与缠绵。使舞蹈节奏、姿态、面部表情达到和谐效果。以意象形式表现少数民族的豪放、善良,表现人和人相互依存、相互共生的生态关系,真正表现出存在于民族繁衍生息的舞蹈原动力。丝绸之路文化审美还体现在“满”字上,这个特点存在于波斯的细密画、印度佛教的雕塑以及在西域各地区不同年代的壁画中,这就是散点透视的应用,它表现在东方艺术中,表现在中国传统绘画中。这与宗教信仰紧密相连。在其影响下,也渗透于新疆少数民族日常装饰构图上。作品《激情燃烧的岁月》《乌鲁木齐的麦西来普》构图都很满。试图用“满”反映新疆人民的生活精神状态,以幸福欢乐充满生活,用阳光充满人间。以此表现各族人民的精神家园。如何将西方绘画的焦点透视与中国绘画的散点透视有机结合,是我反复研究试验的一个难点。我考虑散点透视可以将画面扩大,有延续和移动的观赏特点,让舞动的人物造型按照旋转互动规律在画面上布满。用这个方法刻画我眼中的麦西来普。《幸福的日子》是六幅作品并列在一起的画面。我体会新疆的“麦西来普”具有民间性、群众性的特点,并不是突出个人,而是各民族共同参与在一起跳舞的宏大场面,要反映一种气氛、一种气势。为加强民间气息,构图力求“满”,有时是密不透风达到壮观。消除西洋画中焦点透视,采用中国传统的散点,这样正好可以削弱中心,使六幅组画力量平均,并列起来摆在眼前就产生了震撼效果。画面力求每个人动态、服装、面部表情不重复,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感以及相互呼应关系,展现原生态的民间真情,从中反映超越民族界限的大爱。传神是我创作主导思想。夸张变形重组都是为了表达神韵。画出丰富的表情,突出幽默诙谐的趣味,是我在绘画中的追求。在民族民间舞蹈中,最有趣味、最鲜活生动、最打动我的莫过于舞者的表情。在舞蹈中传达丰富的表情,是少数民族与生俱来的,这些表情、眼神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情感,这些诙谐、幽默是刻在骨子里的性格。要在作品中表现他们的眉目传神,就要走近他们,观察他们,了解他们在千年独特的自然气候和传统的宗教习俗中形成的性格特征。深入生活,抓其原型,进入记忆储存,绘画时自然而出。我用抽象平面的手法进行夸张变形重组,改变头部及身体比例。将头部扩大,身体缩小,夸张舞姿和手势,尤其夸张眼睛,夸大加强情感直达极限,成为画面最能抓到人的视觉中心,最终成为我的绘画符号,使画面以崭新的形式风格表现出丝路舞魂的现代精神。
我的绘画充满了实验性。设计的理念和章法是我的基础。反对惯性思维,每幅画都力求不同,用不同的构思来表达创作时的那种特殊感受,将灵动贯穿,张扬个性,表达心像,在传承创新中表现民族精神。
油画《丝路舞魂》分为《家园》《西域女神》《双人舞》《心灵之舞》《古韵新曲》几个系列,风格有所不同。多年来,大胆尝试使我有了自信。我的油画作品记录了我的创作脉络,东方传统艺术、西方现代艺术、现代设计艺术丰富了我的艺术表现语言,我要以作品独特的韵味,折射出丝绸之路民间舞蹈传承与发展的异样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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