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爱 萍………
1964年,我考进福建工艺美术学校,在新生劳动\休息时看见一位老师在画速写,画得那么专注……削铅笔时他问我多大了,我答:“十五岁。”他笑指物中小刀说:“我这把小刀也用了15年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王仲谋老师。
七四年我从工作六年的归化山区调回母校任教,有幸与王仲谋先生同在一个教研组,在严格的备课中,我亲眼看见王仲谋老师画风的严谨和大家气度。青年教师在王老师悉心指导下,进益非浅。
王仲谋老师的大写意花鸟,笔墨老辣酣畅,在形的收放控制中可见王老师深厚的素描功底;虽然我专攻人物画,但从笔墨、意境、为人各方面,王老师言传身教影响不小。
王仲谋先生那突出的眉弓,高高的颧骨,炯炯目光,紧闭的嘴角,矫健的身姿,如风的快步,与他相处,尽可忘年。我们总是忘形地直呼“鹰王”!因为他画过无数矫健的鹰,他的形象,性格亦如其画。
王仲谋先生是福建工艺美校副教授,中国美协会员,福建省教育画院画师,厦门画院副院长,有30多年教龄。生活给过他不少苦涩,但他淡然一笑以置之,除了为学生讲授笔墨技法,他不公在传统题材上出神入化,而且努力开拓现实生活题材:龙眼、芒果、木瓜、棕桐……甚至马尾松,相思树等,在他笔下都赋予人情诗意,使同样的花鸟题材在每幅画中情韵各异,令人观赏后回味无穷。
王仲谋老先生还善于吸取现代平面构成形式,与泼墨意相融并用,破格构图,激情落笔,笔笔相生,一气呵成,题上点睛之跋,读他的画与跋,可以品到“鹰王”的画境哲理。
他常画鹰:一只俯视展翅欲飞的鹰,题《暾将出兮东方》令人振奋;
用干笔斩钉截铁地勾出秃鹫、山石,题《山岳钟灵》倍感切贴,画与意一致;
画三只伫立的鹰,题《志在千里》,喻它们是英雄的歇息,定要展翅高飞;
画一只高昂巨石上的雄鹰,题《满目青山夕照明》,表现了经风雨见世面的苍鹰高瞻远瞩的情态,这不就是“鹰王”的自画像吗?
还有小品花鸟,如:
月下几枝新芽,以线的套叠成画面,题《春之序幕》使画如散文诗般清新;
画相对而立的二只鸬鹚同视一侧,题《日落红湖白,潮来天地青》,可以想见,这一对鸬鹚正默默地欣赏着傍晚“夕阳无限好”的美景:日落了,刚被晚霞映红的湖水变白了,潮来了,天地开始变青了,这是多么丰富多彩的画外美景?!
画面上一只活泼抬头的喜鹊看着一只织网的蛛蟢,题《见喜》,喜鹊见蟢,观众见喜鹊,观众入画了,这是绝妙的双关语;
一对和平鸽并立于相思树上,月光水色的背景点出了两岸人民相思,要和平,要统一的美好 愿望;
二只悠闲的竹鸡在月影竹丛下,题《步月》;
画一对鸳鸯相濡以沫,题《吹皱一池春水》,这是多么美好的人格化意境;
用干笔画枯藤与老丝瓜,题上李白诗中四句:草木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画面世术性、哲理性地深化了李白的诗意,草木荣谢兴衰,香于自然规律,但那干笔皴擦的老丝瓜满腹瓜子、丝瓤,它不怨落于秋天,因为它是饱满的低垂。一到春天,它将孕育出无数新苗及明年的丰收,这是必然的。
……哦!这是真美之所在!那气韵生动的意境是优美的诗篇,那老辣的骨法用笔,淋漓的墨色是激情的乐章;那苍劲的画风与恬美学修养的自然流露,是画境哲理的深化揭示。王仲谋先生的苍鹰青松、沼泽白鹭、绝壁枯藤、深涧游鱼、鹊笑鹤舞……信手拈来,赋情予笔,随意写去,挥洒自如,动态可人。无数南国花果乃至厦门市鸟(白鹭)市花(三角梅),尽为王老师心田所栽,与他的老鹰一同飞向四海倾送芬芳。已故著名画家李可染先生曾经评王仲谋先生的画:“用笔泼辣;气势磅礴!”八十年代以来,福建“鹰王”――王仲谋先生画鹰飞遍了世界各地,鹰王的名字也传遍四方。北京画院老画家,北京工笔画会会长潘洁滋老先生可谓王仲谋先生的知音,观赏王老师的画后赠诗一首纪念:
胸罗造化巧经管,挥扫如风顷刻成;
画师老来笔更健,尺幅天地任纵横;
南国四时春长驻,收入画图画精英;
先生自有通灵术,花如解语鸟有情。
见过王仲谋先生其人其画,您一定会有同感:“真是花如解语鸟有情”啊!
正当王仲谋先生花鸟画展(9月8日-16日)在椰雨蕉风狮子城获得巨大成功,“新加坡光华企业(私人)有限公司”、“国际图书(新)有限公司”为其合作出版了《南人北画老园丁――王仲谋花鸟画册》,中新人民友谊又开新花的时候,王仲谋先生却不幸于1990年10月24日凌晨一点四十分逝世,真是“康庄路刚行,教授节操丹表名重,恩师画鹰飞世界;凌云志未酬,师生重悼,画坛星殒,鹭江桃李哭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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