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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天地的纯净表达 —当代工笔动物画的道家探索
时间：2014-12-31 11:25:24 点击次数:3743 |
沈松德
一、 人类美术的起源：早期人类的动物画 响，欧洲绘画中的形象绝大多数被宗教人物占据。动物不再 人类诞生以后，在生存和发展中创造了美术这一文化 作为表现的中心， 只在一些表现宗教故事的作品中作为配瑰宝。 早期的美术表现形式就是现在为人所熟知的岩画作 角出现。 文艺复兴时期，人的地位得到提高，人类对于自然品，原始人类遗留在岩石上的画面，最早的据说已有四万年 的审美也被唤醒，以动物为主题的绘画再度出现。到资产阶的历史。今天被人们发现的岩画遍及世界五大洲，主要集中 级在尼德兰地区建立政权之后， 动物画终于作为独立的画分布于欧洲、非洲、亚洲的印度和中国。 而其中在题材上占 种成为欧洲绘画的一部分。主导的便是表现各种动物形象的动物画了，虽然当时并没 比较中欧古典动物画的代表 17 世纪荷兰动物画和 10有“画种”这一概念，但也可以说，广义上的动物画算得上是 世纪北宋花鸟画，除了对动物形象都有细致传神的把握外，人类美术的鼻祖。 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明显区别。 一是人和动物的关系不 原始人类描绘动物，既是对当时人力还无法掌控的自 同—— —在荷兰动物画中，人是征服者和占有者，动物则是作然环境和以狩猎采集为主的生活方式的客观反映，也是人 为食物的鱼类、作为猎物的野兔和禽鸟、作为宠物的猫狗等类对动物、自然界的认识、崇拜、愿望的主观表达。 “应该认 从属形象；北宋花鸟画中人是欣赏者，动物是不被侵扰的自识到原始社会人类的生存密切依赖着追赶野兽，并对其施 然状态。二是绘画表现的取向和目的，其中对理想生活方式于超自然的法力而求得高于动物的智慧。所以，绝大多数这 的向往这点两者都有涉及，如荷兰动物画表现的富足、安逸一时代的动物岩画及其它内容，具有巫术的意义。 ” 画面〔1〕 的生活方式，北宋花鸟画种或富贵或野逸的志趣；花鸟画更中的动物或雄健、或凶猛、或灵动，特征分明、神气盎然，皆 为丰富的内涵是，“对自然植物和动物的描绘， 着意显示的因为动物是早期人类生存环境和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是具有鲜活生命感的自然个体， 反映出中国古人自觉自愿部分，人类刚刚从动物的行列中脱颖而出，对他们而言，动 地热切保持着与自然界诸多审美客体的紧密联系， 也表现物是同类、是伙伴、是神灵。而在世界范围内，动物画的这种 出古人爱将自然植物或动物视为相互观照的生命体。 ”〔2〕特征和气质内涵并无不同，只是在工具、材料等表现方法上有所区别。 三、 人类心中的自然：动物画的美学哲学意义 动物画伴随着人类审美活动的产生而出现，开始是人
二、 人类眼中的自然：中欧传统动物画演变发展 类对生存环境自然直观的描绘。亚里士多德说“艺术是模仿及比较 自然”，这话虽已不能完全成立，但也足以说明自然在艺术 在岩画之后，动物形象和动物画也广泛出现在人们的 中的重要性。 而动物画一端联系着人类之外生机勃勃的空生活场景中。而在脱离蒙昧状态之后，动物作为绘画表现对 间上的自然， 另一端联系着人类初生赤子时期的时间上的作者简介：沈松德（1955-），男，湖北武汉人，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吴琦玮（1983-），男，湖北襄阳人，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硕士生。 - 90 - 文史天地 理论月刊 ２０１３ 年第 ０９ 期自然，使其在审美上具备“不只是化实相为空灵，引人精神 示的境界是静的，因为顺着自然法则运行的宇宙是虽动而飞跃，超入幻美。 而尤在能进一步引人“由幻即真”深入生命 静的，与自然精神合一的人生也是虽动而静的”。 在《群马 〔3〕节奏的核心。 ” 和其他美术作品一样，动物画的表现内容、 〔3〕 图》等作品中，笔者把动物活动的场景简化到了混沌，同时意趣和所处的社会环境相吻合。可以看出，动物画既是对生 淡化甚至取消了地平线，让天地和自然万物融为一体而为存状况的反映和诉求，也是人对自然态度、人与自然关系的 时空，使物象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中寂静的存留，所得的是写照和呼唤，这也包括人们对自身生命状态的思考和关怀。 一片空明中不灭的精粹。 至静则至恒，纵使天地毁灭，此景 此情是灭不动的。 四、 气韵生动：中国传统美学在动物画中的表现 2． 道家准侧影响下的动物画的表现形式与探索 “中国绘画里所表现的最深心灵究竟是什么？ 答曰，它 道家以人的时空有限对比宇宙的时空无限，认识到宇既不是以世界为有限的圆满现实而崇拜模仿，也不是向一无 宙万象本是自生、自律的，并不存在人为干预来超越“道”的尽的世界作无尽的追求，烦闷苦恼，彷徨不安。它所表现的精 存在，人对万物的影响只是通过道法自然的法则，融入到了神是一种深沉静默的与这无限的自然， 无限的太空浑然融 整个宇宙的自化、自成中去。 在动物画中的表现，就是中国化，体合为一。 ”于是，传统造型中“文（图案）必有意，意必吉 “观物尚象”的表现形式，“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祥”的“五蝠临门”“三羊开泰”等生动的动物形象和文人画中 断之则悲”（《庄子》，317） 形象化表达是传统动物画所一以或欣羡的平视、或被人格化的自视的生灵在这种融合的心态 贯之的。这种形象化不仅存在于对动物本身传神的描写，也下得到了统一。 传统美学讲究“气韵生动”，山川、河流、流云、 在于画面中对环境、情境的把握。中国画家不会按照西方静顽石若要生动，则须“有神”，也就是具有生命的特征；而到了 物画的方式来“摆放”描绘对象，所展现的都是动物在符合描写生命本身的动物画这里，就更是如此了。 在传统花鸟画 自然之道的场景下的“抓拍”。中，我们看不到死亡的动物，生命的一瞬在画面中得到永恒， 笔者的动物画中，马是常见的主题，特别是作为家畜不论画中动物的生命状态是活跃或是静寂， 是昂扬或是消 的放养状态的马。 如果说野生动物的描写是原始自然在人沉，“生动”总是呈现在观者眼前。 画家用笔描绘的是生命的 眼中的映射，那么对家畜的表现就是对人类社会和内心的一瞬、自然的一角，古代中国人用世界观看到的是宇宙的一 探究。 在《南江春色》《南溪江印象》等作品中，笔者将马置身隅，天地的一斑，而天地是永生不死，“气韵生动”的。 于朴素民居之间，而非厩舍牢笼之中，仍使其自由、自在、自 传统动物画所描写的对象，花鸟、虫鱼，都充满生命的 得。这种家畜场景是人和动物顺应自然产生的和谐，而非现灵动，连水牛、鸡鸭这些家养动物也具有自然野生一般的恬 代工业化变异产生的那些利弊难测的种类。 在《生灵沃土》然、自得，单用古代中国人对自然的喜爱、向往以及避世、隐 中则是荒野中的野兽和田野中的家畜遥相呼应，通过岩彩逸的倾向是无法完全解释的。 他们所面对的自然并不是欧 这种早期人类就使用过的画材带观者进入灵魂的回归和洲人那种排除了人类和人工的自然，而是自在其中浑然一 纷繁现实掩藏下的真实。体的万物之道。 中国动物画的传统正是在中国哲学体系之 近代以来， 中国动物画的发展有过一段以徐悲鸿画下绽放的一朵小花，而道家思想和道家美学在其中对它的 马、李可染画牛、吉溥画虎、潘天寿画鹰等大师名作为代表滋养是不容忽视的。 的辉煌时期，足以比肩花鸟画繁盛的北宋时期。这和当时社 会环境的激荡、大众思想的解放、西方体系的引进是分不开 五、 道法自然：中国动物画中的道家美学表现与 的，它集中折射出中国人心中对自然生命力的向往和对天探索 地大道之强大的认知。 当今是中华民族复兴和中华文明觉 “道家美学”，指的是从《老子》《庄子》激发出来的观物 醒的关键时期，由于信息和思想的交汇和复杂化，也存在一感物的独特方式和表达策略。 它对传统动物画的影响主 〔4〕 个美学、美术得到繁荣发展的时代窗口。笔者作为美术殿堂要表现是多方面的，笔者在美术创作实践中，对工笔动物画 的后辈，在工笔动物画这一沃土挥汗耕耘，探索道家哲学在的意蕴和表现进行了道家语境下的当代探索。 当代的艺术表达之路。同时也希望为唤回人们融于自然，和 1． 道家自然观影响下的动物画的审美方式与探索 谐合一的天地胸怀，为构建以中华传统价值观为重要基石 道家观物和感物体系是中国传统哲学世界观中重联 的现时代精神尽一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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